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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人乍見這本書的標題時，大概會以為這本書所倡導的是說教性的道德

論。或者，某些人以為這本書將提供簡易的愛情藝術說明。事實上，作者弗洛姆

在內文前幾頁便開宗明義地將愛定義為藝術，並以此逐步推翻大眾對愛的錯誤認

知及辯証愛的意涵。許多人常將愛視為一種愉快的感受，或一段偶然的經驗，然

而卻忽略愛是需要學習的。弗洛姆指出，「大部份的人把愛的問題認為主要是被

愛的問題，而沒有想到去愛的問題。」(頁11)。在現今消費文化推波助瀾之下，

人們心中所想的，往往是如何被愛，如何變得「可愛」，而非去愛。往往，追求

「可愛」的不二法門不外乎為：男人追求事業上的成就，女人則追求外貌及考究

衣裳；或者說，男女雙方皆以學歷、地位、收入、氣質談吐等外在標準評鑑自身

及他人的吸引力。於是，許多商品常針對大眾對追求「可愛」的盲目心態，創造

消費的慾望，並以此撰寫通俗「吸引力」的公式。在許多廣告裡，吸引力成為經

過消費即唾手可得的商品。對男性消費者而言，購得名車常與吸引女人劃上等

號。對女性消費者而言，流行打扮則與媚惑男人陳陳相因。換言之，人們往往只

關注「被愛」這層面，而忽略自身愛的能力，亦即放棄學習愛的藝術。



除強調愛是一門需要學習的藝術之外，弗洛姆更進一步分析人們對愛情採

取無需學習的態度，並以此澄清當代人對愛的三大錯誤認知。首先，人們將愛的

問題定義為對象的問題,而非能力的問題 (頁12)。隨著現代社會的發展，人們廣

泛追求「浪漫式的愛情」，認為找到正確對象的重要性大於學習愛的能力。在大

眾文化的迷思裡，若戀愛對象如電影小說中的俊男美女，那麼彼此的戀情將如童

話中的公主與王子般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然而，一味強調「愛之對象」使

「愛的能力」相形之下被忽略。其實，真正愛一個人並非是因為他符合自己對追

求浪漫化愛情的期望，而是因為喜歡他這人。培養愛的能力後，一個人才能以對

方為考量，真正愛上這個人獨一而二的特質，而非以大眾化的標準衡量所愛的對

象。畢竟，在這世界上，每個人並非完美無缺，而戀人相處的過程中難免有不完

美的時刻，因此只有愛的藝術才能正本清源地解決愛情中的瓶頸。



其次，隨著消費文化的大勢所趨，愛一個人常被視為如購買不動產般，男

女雙方必須擁有具吸引力的包裝，而墜入情網的觀念通常與消費行為密不可分

(頁13)。換言之，在選擇所愛對象時，人們常抱著揀便宜的消費心態，並以主流

價值審視自身所購得的人性貨品，而這些人性貨品通常是限於個人的購買力所能

達到的邊際界限所及的最大值。在市場人格盛行之下，人們的愛情關係就會遵循

著物品的交易式樣：俊男必須匹配美女，才子必須締結佳人。在此機制之下，物

質上的成就無疑是消費人性貨品的最佳籌碼。再者，許多人往往依循社會價值的

流行趨勢來擇偶，並將外在價值等化為自身內在需求。當流行文化創造迷人的異

性款式時，人們便將此內化為自身愛戀對象的欲求。例如，在唐朝時，豐腴飽滿

被視為女性具吸引力的特質，而今纖細婀娜則為今日對美女的普遍訴求。於是，

無論心靈抑或肉體層面而言，電影、小說、廣告等創造的大眾文化內對理想伴侶

的認知，如溫柔、體貼、外貌佳、經濟條件優異等，往往影響個人擇偶時的渴求。

在這種消費心態的前提下，當戀人的外在包裝褪色時，許多人便開始感到失望，

開始認為對方配不上自己，甚至開始騎驢找馬尋求下一個自身購買力所及的最佳

商品。於是乎在強調自由戀愛的今日，消費心態式的戀愛關係仍僅是一種「上下

交相賊」的交易，雙方擇偶時往往揣摩彼此的條件，並汲汲於自身購買力的最大

收益。一旦對方沒展現自身預期中的儲能成就，一旦對方的外在包裝褪色，那麼

自身對戀情的投資即是失敗，不滿、怨懟、被欺騙感、關係的破裂常是此戀愛交

易下的伴隨的結果。



導致一般人認為愛無需學習的第三項錯誤認知為，人們把虎頭蛇尾式的墜入情網

混同為永久性的愛情狀態，並把痴愛的強烈程度認做愛情強度的證明(頁

14-15)。戀愛時，兩人由陌生到逐漸親密、之後感到合而為一的剎那片刻最令人

銷魂。尤其，若這種突然的親密是由性所誘發，那麼此片刻更容易助長這種電光

石火的吸引力。然而，隨著益加親密,彼此間由陌生到親密的神奇性可能會逐漸

褪色或甚至喪失。接著，兩人開始認知到彼此間的差異，並對彼此感到失望，此

即「因誤會而結合，因了解而分離」的寫照。到最後，兩人對彼此的失望及厭倦

取代了當初的興奮感。正如弗洛姆一針見血地批判，某種意義而言，「他們的痴

愛跟瘋狂僅證明他們原先孤獨的程度。」(頁15)。由此可見，真實的愛絕非只是

冰火同融的剎那美感，而是需要一門需要學習的藝術。



專書資料:

孟祥森譯 (1985)。Erich Fromm著。愛的藝術。台北：志文。



[先聲明,這系列文是我還沒交出去且未完成(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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